無言獨上西樓,月如鉤。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。
剪不斷,理還亂,是離愁。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。
上闕寫景,下闕記事。景是寂景,事是離事。
“獨上”一詞點出了“無言”不是無言可言,而是無人可言。相比之下,柳永的“更與何人說”更為直接一些。西在五行里屬金,金主蕭瑟。而在四季中,秋也屬金,所以有金秋一說。因而西字就帶有了秋天的傷感氣息,譬如李清照的“月滿西樓”,“簾卷西風”,又或是馬致遠的“古道西風瘦馬”。月同樣也是古人抒情的渠道,李白“對影成三人”,柳永“曉風殘月”,蘇軾“月有陰晴圓缺”,更有“明月夜短松岡”。月的朔望晦弦對應了人世的變幻無常,而一彎殘月更添加了幾分凄涼?!凹拍嗤?,只怕寂寞的不是梧桐。在寂寞的人的眼里,全世界的熱鬧都只是表象。梧桐也經常作為傷感的意象出現在一些詞里,除此外余以為還有一點值得玩味的:梧桐,無同,唯己而已,也應和了前面的“獨上”。寂寞不說,又還是人跡罕至的深院,更時值清秋。說到秋,又不得不順便聯想到納蘭容若的那句“人生若只如初見,何事秋風悲畫扇”。
悶騷的后主在秋夜失眠,獨自爬上一棟樓,或是負手而立,或是倚欄而站。一輪殘月掛在夜空,月朗星稀。還好秋高氣爽,借著這月光也還是看到了位于深院里的一株梧桐。很有畫面感的上闕將一幅畫植入人的頭腦中,已經定下了全篇的感情基調,下闕的愁只是水到渠成。
“剪不斷,理還亂”,通常都是用來形容某事錯綜復雜難以理清,卻不知較初是用來指離愁。即使現在知道了,也明白不了為何離愁會錯綜復雜。
而我更不明白,明明是離愁,卻又偏偏題為“相見歡”。
不經意間,已經習慣了漫步于大街小巷。希望能將這種狀態持續下去,腳卻嚴重脫離了組織的控制,不自覺的像往日一樣快起來。若是拎一筆記本有助于放慢速度,我倒愿意背著它到處流浪。
相見歡,
杯莫停。
醉笑陪公三萬場,
不用訴離觴。
莫相忘,
天涯人在斷腸。